这个自生自灭的群体，谁在乎！

今天夜里，微博热搜上一件霸榜事件令人震惊、唏嘘——“71岁保洁被开除后在物业办公室自杀”。

这是一个小人物的悲惨故事，没有自豪，没有宏大叙事，能够在榜上超过12个小时，确实罕见。

这位71岁的老人在大连某个小区干保洁，因为地扫得不干净被物业开除了。4月10日凌晨，老人留下三封遗书在物业办公室里上吊而死。

他在其中一封遗书里写道：我自杀都是你们逼出来的，经理、班长你们都不是人……

事发之后，物业愿意赔偿1万元，老人的儿子自称“想讨个公道”。由于双方达不成一致，遗体至今还停放在殡仪馆里没有火化。

有人对这则消息感到震惊，因为他们觉得71岁老人应该“在家享受天伦之乐”。 

如果有天伦之乐，谁不会享受！

我相信，每个老人都向往这样的生活：早晨起来打打太极拳，然后吃一顿营养丰富的早餐，养养花、遛遛狗，下午再到公园里下下棋、唱几段京剧……

这些感到震惊的人似乎并不知道，过上这样的生活是有条件的：要么是公务员、事业单位、国企正式员工退休，要么是子女都是人上人。

有资格享受天伦之乐的，只是极小极小的一部分。

当然，更多人感到的是悲伤。 

大多数农村老人，只能像散养的土鸡一样在土里刨食，刨一粒吃一口，不刨便只能挨饿。身体健康还好，一旦生了病，只能小病挨、大病拖，重病就回家等死。

这种现象，我见得太多太多。

处于这种状态的老人，仅农村就有2.5亿。他们如蝼蚁一般卑微地存在着，无人关心，无人怜惜，自生自灭。

辽宁这位71岁老人自杀事件，有人谴责物业公司，有人归咎于他的儿子，只有少数评论者指出了农村老人的养老缺位才是根源。

如果就事论事的话，似乎谁都没有错。

对物业公司而言，他们花钱请人打扫卫生，扫不干净自然要辞退；对老人自己来说，被辞退就无法生活，又不愿意拖累儿子，除了绝路无路可走；对老人的儿子来说，他是在“只生一个好、国家来养老”的宣传中长大，而且很可能自己也是苦苦挣扎。

但换一个角度，每个人身上都有很多恶意。

现实中，绝大多数物业公司都喜欢聘用70岁以上的农村老人干保洁。因为他们超过了60周岁，所以不用签合同；工资可以很低很低，只要够吃饭，愿意干的人一大把；农村老人辛苦一生，什么脏活、累活、苦活都愿意干，只要能养活自己。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人眼花扫不干净，腿脚不便干活不利索。

我看到，很多小区的保洁员都是70岁以上的农村老人；我们村里，除掉曾经当过村干部有退休工资和子女比较富裕的，70岁以上的老人几乎都在各个小区扫地运垃圾。

大连这个71岁老人也没有善意——他在物业办公室上吊并且留下遗书说“都是你们逼的”，目的就是想让物业多给他儿子赔钱。

这个儿子，也没有因为父亲自杀有多么悲伤，他所谓的“讨个公道”实质上就是要多赔偿。

所有人都在围绕一个“钱”字做文章。

这就是真实的人间。

与这位71岁大连老人处境相似的农村老人，全国超过2.5亿；和他一样选择自杀的，并非少数。

早在2008年，武汉大学刘燕舞教授曾带着他的团队到湖北某县的六个村庄进行调研，原因是当地有太多农村老人自杀。

调查结果显示，农村老人自杀数占自杀总数的80%！

相信其他地方的比例也差不多。

根据国家统计局近年公布的数据，全国每年有28.7万人自杀死亡，据此推算，每年有23万名农村老人以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人生。

我确信，真实的数字只会更高。即便上述数字完全准确，现在也已经大大升高了。

原因并不太复杂，只是因为一个字“穷”，穷得无路可走，穷得了无生趣。

如今，已经没有学者去研究这样的问题了，大家都争着研究如何逼尿美国、吓哭日本，或者努力证明3000人民币比4000美金活着更滋润。

在日益宏大的叙事中，谁在乎这些在泥土里滚爬了一辈子、悄无声息、自生自灭的群体！

我们普通人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更要少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唯一能做的就是善待自己的父母，让他们一生的操劳在晚年能有所补偿，让人间少一些悲剧。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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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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